第六章 折断的白翼(下·节一)_满愿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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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折断的白翼(下·节一)

  深夜,一弯弦月高悬天顶,雪刚停,满地霜雪映着苍白的反光。

  刺骨的寒风吹动单薄的衣裳,斗篷猎猎作响,一只骨架优美的大手拉着兜帽,银亮的发丝下是一双绿宝石似的眸子,妃‘色’的薄‘唇’呼出白烟,和抱怨的内容:“路克,你不会快一点么?”

  “你还说,这么点距离也要我背!”身长五十米,虽未成年却已足够巨大的小金龙反‘唇’相讥,扑扇翅膀绕了个圈。银发青年不受影响地一拳擂下去,打得它差点吐血:“安分点,被罗兰发现我就说是你贪玩拉我一块儿出来。”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路克百思不得其解。

  嶙峋的山脊挡住了月光,在背‘阴’处降落,帕西斯张开光翼跳下。路克松了一大口气,与生俱来的骄傲让他排斥当坐骑。

  “你在这儿等,别‘乱’跑。”挥了挥手,帕西斯径直走向山道。

  积雪松软,走起来很费劲,他索‘性’在脚下凝了个空气垫,用滑的前进。翼人爱好自由的天‘性’使他对风元素有良好的适‘性’,这也是他唯一擅长的元素魔法。

  笼罩圣域的结界已经在那次战斗中粉碎了,风里隐约能听见亡灵的哀哭,一块块耸立的山峰就像白‘色’的巨人,不愧白石山脉的名称。帕西斯行走间,感觉排列有些古怪,却看不出所以然。当作是心理作用。

  记得这里有个火山口来着,算了,下次再看吧,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微一苦笑,银发青年从山麓里钻了进去。这时,他灵敏地听力捕捉到一线异常的动静。

  谁!?听出是人的脚步声,方向在前。他稍稍放松戒备,却难抑好奇心。对自己施了个[潜行]和[隐身],悄悄穿过羊肠小道,贴着山壁探出头。

  宽阔的山谷内,断亘残壁林立倾斜,被冷月勾出破败苍凉的外形,黑‘洞’‘洞’的‘门’廊像吞噬一切的大口,吹过石柱地风比真正的鬼哭更凄厉。就在这样地风景中。一个黑袍的身影静静伫立,帽檐下可见线条清隽的侧面,几缕透明也似的长发垂在‘胸’前,反‘射’出深悠的蓝‘色’。

  席恩!!!

  全身的血液直冲头部,帕西斯险些控制不住沸腾的杀意,握剑地手用力到指节泛白。身为超一流的剑士,他看出敌人并没有失去警惕,这个距离和角度也不适宜狙击。

  只有一次机会。失败就完了。

  缓缓调匀呼吸,他绷紧每一根神经,将状态调到最佳,准备仇人一有离开的迹象就动手,毕竟不是每天都有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情。

  魔王动了,嘴巴动:“出来吧。帕尔,你埋伏的功夫太差了。”

  差点滑了一跤,憾恨片刻,光复王提剑走出‘阴’影,与不共戴天的仇敌面对面。

  兜帽滑下,‘露’出尔雅的俊容和纤长的双耳,轮廓优雅地眸宛如冰封的大海,表面平静无‘波’,深处却涌动着无数暗流。修长匀称的身子罩着纯黑的法师袍,在领口袍袖点缀秘银纹饰。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淡金的光之丝线编织成不似实体地典雅额环。中央的眼形标志半闭,恰好遮住额心的神印。

  帕西斯不掩敌意地冷笑:“你还用这具破烂身体?果然认壳。”

  “这是神体。”席恩不带感情地回答。秀丽的脸庞怒气一闪。帕西斯情不自禁地握紧剑柄。他不是为迪斯卡尔动了义愤,而是感同身受。

  “那真是他的光荣。”

  “你不必冷嘲热讽,这世上根本没有迪斯卡尔这个人。”席恩淡淡地道,只是陈述事实,“我篡改了埃娃的记忆,她的家人也都被我杀了。”

  “……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帕西斯疑‘惑’地问。席恩抬头看看天‘色’:“我不想和脑充血的人勾通。”挑了挑眉,帕西斯润‘玉’似的‘唇’弯起危险的弧度:“那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主要想地是怎么逃跑,不是偷袭或人多势众我地确打不过你。”

  相似的笑意浮现在席恩地嘴角,这一刻他们惊人的神似。

  他知道,他曾经看了三年,那些孩子如何隐忍,艰难地推翻英雄王朝。

  “再等等吧,月快中天了。”席恩右手平举,唤出一根暗金‘色’的金属长杖,翻转点地,敲击出震烁心扉的清音,“我要释放莉。”帕西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反问:“你…你说什么?”

  “她的怨气已经严重影响到世界树,虽然调和的意志不变,但这么下去,不出半个月,就会爆发大规模的地震和海啸,火山也会陆续喷发。”

  “伟大的圣贤者大人又要救世了吗?我家亲爱的这次是从无名英雄变成灭世的罪人?”

  “我讨厌嘈杂。”席恩一句话堵回他的讥讽。帕西斯好不容易压下剁碎他的冲动。

  席恩没有说出全部的理由,当初他把贺加斯和兰修斯束缚在人间,其他神明必须以部分意识体降临恢复平衡。他本想等卡雅成年后,再移‘交’权能,但这次的事彻底惹恼了他。对于调律了始源之海的他而言,调节现世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这样会和世界树冲突,得先解放菲莉西亚,再与世界树取得管理上的协调。

  至于帕西尔提斯——

  “你喇叭吹了没?”

  “吹什么喇叭!”说到这件事帕西斯就出离愤怒,“我用不着你救。也不要你给的破烂!竟然用喇叭吹催眠曲,你到底懂不懂音乐?”

  “不懂。”席恩直截了当地回答,虚心请教,“用什么乐器重要吗?”

  “废话!”

  “那你记住曲子,换个乐器弹好了,那是乐谱——你吹不出?”席恩领会了关键。帕西斯不快地道:“所以我说你给地是破烂。”他不想承仇人的情,是罗兰和冰宿‘逼’着他吹。

  无法使用神曲吗……席恩略一沉‘吟’。瞬移到对方面前。帕西斯大惊后退,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身体。更令他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一只‘玉’石般冰冷的手托起他的下颌,接着是印下的柔软‘唇’瓣,同样清凉得如同溶化地冰水晶。

  “你在干什么!!!?”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

  “吃你身上地神识啊。”有了史列兰的经验,魔法神倒是适应了这种进食方式,当然情感上免不了恶心,既是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安分点,不要有抵抗意识,很快就过去了。”

  “不要!走开!”光复王风流潇洒的气质全毁,叫嚷得像个即将被的小姑娘,“我不要你救!敢碰我我杀了你!”

  “这和你的意愿无关,我也不是救你,只不过我的目的正好达成这样地结果而已。”相反,席恩就表现得像个辣手摧‘花’的恶徒。不顾反抗地吃人豆腐,蓦地,他微微变‘色’,退回原地。

  “爱情……”消化不良地捂住嘴,魔王一脸铁青,“还是那么像赛普路斯的脸。没想到那个恋弟情结的神会爱上‘女’人。”帕西斯只有比他反胃一百倍,挣脱束缚拔剑挥砍:“你这王八蛋!”

  无坚不摧的剑气直直没入骤开的空间‘门’,只留下一道烧灼般的深深痕迹,魔域之王宛如幻影的身影出现在另一栋建筑物上,仰头望月,语气平淡得像刚才不过吹起一阵微风:“停,我不吃了,想见莉就忍耐。”

  硬生生咽下耻辱与不甘,帕西斯眯细地碧眸掩饰了凶光:“怎么下去?”

  “我先旨声明,莉已经是寄生状态。一脱离世界树。她的身体就会立刻崩溃瓦解。”

  月下,银发青年全身僵硬。慢慢的,一丝凄‘艳’的笑意爬上他的眉宇:“比起在一棵又老又丑的树里苟延残喘,我想她宁愿这么死。”

  魔王低下头,看着自己地罪业,这种时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所以他眼神平板,神情淡漠,手指稳定地划出符文:“走了。”

  附体的刹那,除了已适应的冲击,他还感到陌生的重量,睁开眼,银眸迸出火‘花’。

  “法娜!”

  红发少‘女’偎依在他‘胸’前,打着哈欠支起上身,动作可爱,神态娇软‘诱’人,微笑从眉梢眼角透出来,带着绯‘色’的妩媚之感。戒心奇重的黑发青年却没有欣赏的闲情,前所未有的震怒。

  哈玛盖斯!

  他居然放这个‘女’人进来,就因为他想要个新妈妈?不可饶恕!

  一时间几乎想掐死养子,席恩惯戴的面具破裂,两手绞紧被单。红瞳闪过异彩,法娜咯咯笑道:“好可怕地表情,你想杀谁呢?好像不是我。”

  “滚下去,我……”席恩自动消音,怔怔瞪着一张挥动地幻象符咒,从他的腰带里‘抽’出。

  是他自己地疏忽。

  怒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自省:太马虎了,看来最近日子过得太安逸。

  “你爬到我‘床’上干嘛?”席恩推开她,还没转身就被扑压住,整个人陷进柔软的被褥,挣扎也不着力,所以他讨厌太软的‘床’,“——众神给你的任务还包括‘色’‘诱’?”

  “他们怎么说得出这种话,就算心里打着这主意。”法娜笑眯眯地将昔日的恋人钳制在身下,眼‘波’流转,凝视他水银般清冽的眼,“只是我喜欢这样的姿势。”

  席恩冷笑:“很抱歉,我也喜欢。”法娜顺势扑倒他:“太好了。皆大欢喜。”

  “你听不听得懂人话!?”

  笑闹间,往昔的时光仿佛又重新倒转,那甜蜜融洽地短暂岁月,却在清醒的认识里,带起撕扯的痛,鲜血淋漓。

  甩不脱拥有怪力的情人,法师‘精’疲力尽地躺倒。手无意识地轻捻一缕秀发,没有温度。像冷冷的霞光。

  “法娜,你想说当年你没有背叛我吗?”冷静的询问隐含疲惫。

  悉簌声响,血族少‘女’一手支颊,轻浅雅然地笑,一如‘春’风过水,不留痕迹。

  “没这回事,我背叛了你。”

  事到如今。真相还有什么重要的呢?

  第二天一早,小龙一如既往打开卧室地‘门’,愣在玄关。他的养父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柔顺地黑发垂过脸颊,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同样衣裳单薄的少‘女’坐在梳妆台前梳发,从镜子里看见他,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们看起来,就像真正的夫妻。

  突然。那个小妻子模样的红发少‘女’如幻影消失。哈玛盖斯正错愕,一只纤白的柔荑越过他的肩膀关起‘门’,隔上了虚假地温馨景象。

  “法娜小姐。”定定注视身后衣冠楚楚的美丽贵‘妇’人,少年肯定地唤道。

  “哟。”法娜一讶,靠近他瞅了瞅,“他告诉你的?那他是真的重视你。”

  “不是。我看过您的画像。”瞄了眼紧闭的‘门’扉,哈玛盖斯走向圆桌,“请坐,我帮你泡壶茶。”法娜大方地入座,身子慵懒侧倚,以扇遮面,不经意间流‘露’出无限风情,一双绮丽的笑眸不掩兴趣地打量他:“没有坏心眼的孩子,跟着那个别扭地男人很辛苦吧。”

  “主人是不好相处,但是和他在一起。我很幸福。”

  碧绿‘色’的茶从白瓷的壶嘴流入杯中。室内顿时飘起淡淡的清香。

  “谢谢,很感人的告白。”法娜笑着抿了一口。没有在意她的调侃。哈玛盖斯认真地道:“法…夫人,如果您对主人不利,我会杀了您。”法娜不为所动地轻啜茶水,笑意加深:“这个我可没办法保证,我啊,是为了生存什么事都做得出地坏‘女’人。”

  “您已经死了。”

  “我现在活着。”法娜好整以暇地扇着香木小扇,眼里始终笑意盈盈,“我们对‘生’的渴望,是无穷无尽的,哪怕建立在他人的不幸与死亡上。”

  “那您爱主人吗?”古代龙的化身沉声道,专注的视线‘抽’丝剥茧看透她的伪装。血族少‘女’合起扇子轻点他的额头:“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小龙宝宝。”哈玛盖斯抿了抿‘唇’,脸上浮起不悦:“您很会回避话题。”

  “哈哈哈,这就是大人的智慧,孩子,学着点。”

  “回避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哈玛盖斯一针见血,郑重地直视她的双眼,“法娜小姐,请不要一个人扛,如果您有个万一,主人会很伤心地。”法娜第一次正眼看他,细柔地短发和他的养父一样,清清爽爽带着‘药’香,那是一种令人莫名亲近地香味,暖蓝的眸子如水,温和而沉静。

  “要不是我们才见过两次面,我会以为你已经认识我上千年了。”

  “因为……您和主人是同一类人。”

  “是的,所以我们不可能。”法娜轻轻笑起来,这个笑容在哈玛盖斯眼中却有着难以描述的哀伤。

  “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问。法娜挥挥扇骨:“老掉牙的事就不谈了,总之我不后悔,他也不会后悔杀了我。”听出言下之意,哈玛盖斯怒极:“你是故意让主人杀了你!?太残忍了!你就没考虑到他的心情吗?”

  “我看中的男人,不会这么没用。”法娜傲然一笑,如同一朵黑‘色’的曼佗罗,在破土的瞬间绽放出残酷的‘艳’冶。她红眸一转,手腕抬起,直接拍上哈玛盖斯的脑袋:“好了,小龙宝宝,谈谈以后的事。不过你够聪明的话,就不要透‘露’你主子的事,也别相信我说的话。”

  真是和主人一模一样,表达好意的方式也这么别扭。哈玛盖斯不禁气消,无奈地摇摇头,眼望窗外。清晨的空气清新湿冷,云层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方,像是暴风雨将至。

  “众神用您威胁主人?”

  “一群傻蛋。”法娜毫不留情地评价,语气像一个天生的艺术家对瑕疵品的不满,“这么直来直往,也不会耍点‘花’招。”

  “他们就不怕主人反过来威胁他们?宰掉几个元素神,对主人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哈玛盖斯转过头,‘精’致的小脸也透出风雨‘欲’来的气息。法娜摆摆手:“不行的,小龙,我和众神打‘交’道的时间比你长多了,他们非常具有牺牲‘精’神——对别人。就算把元素神绑成一串在生命‘女’神面前砍头,她也会认为是席恩罔顾神恩,无‘药’可救,罪大恶极,化悲伤为力量,继续和他拼得你死我活,搭上我一条命。”

  “她对您施法?主人也解不开?”哈玛盖斯会意,神‘色’凝重,“您不会想——”

  “我没有这么伟大,小龙宝宝。”法娜笑‘吟’‘吟’地睇了他一眼,轻抚杯沿上的‘精’细‘花’纹,“其实众神不难对付,是席恩自己顾虑太多,貌似他有个弟弟?这次也和众神一伙了。”

  “肖恩先生又……”哈玛盖斯皱起眉头,惊悟如闪电划过脑海:若肖恩真的和众神结成了同盟,欧斯佩尼奥却没有汇报,那不是法娜撒谎,就是他被扣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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