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李彻 ===_云鬓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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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章 李彻 ===

  ===第031章李彻===

  “而且,陶真昨日里外里问了你好几次,我同他说,你昨日会回京,我今日得空带你去见见他,就当旧识的总角之友叙旧。”楚颂连叹道,“陶真知根知底,如今也精进,你若见过之后觉得话能说到一处去,二哥来想办法;若是觉得不合适,二哥再看看旁人。”

  “二哥……”楚洛抬眸看他。

  惯来,这家中替她着想的也只有二哥一个了,她舍不得,“陶家在冠洲……”

  楚颂连温声道,“不管在哪里,只要你好就行。”

  楚洛叹道,“二哥舍得我?”

  楚颂连笑,“那要不,我也去冠洲谋份差事?”

  分明知晓他是宽慰的话,楚洛还是会意弯眸,兄妹二人都笑了笑,楚颂连还是同小时候一般,习惯性伸手刮了刮她鼻子。

  楚洛这回退后。

  楚颂连惊讶,“呀,不得了啊!都学会躲二哥了?”

  楚洛捧腹。

  兄妹两人笑得更换,临末,楚洛才敛了笑意,认真道,“二哥,你自己的婚事呢?”

  二哥的婚事才是一直未定。

  每次她问起,二哥都隐晦掩盖了过去。

  她若真的出嫁,最惦记的人也是二哥。

  忽然被楚洛问起,楚颂连愣住,眸间忽得掠过一抹黯沉,很快,双手抱在脑后,柔和又散漫得靠着马车道,“缘分没到,再等等,二哥不像你,早些晚些都无妨……”

  楚洛知晓他心中有事。

  楚颂连又趁机坐直了,伸手刮上楚洛鼻子,“看,这不还是刮上了!”

  楚洛嘴角微微勾了勾,凝眸看他,却没有吱声。

  楚颂连收起方才笑意,温声道,“洛洛,二哥的事你不用担心。二哥心里有数,只要你的婚事定下来,二哥就放心了,在这个家里,二哥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楚洛微怔,继而莞尔,没有再多问起。

  低眉时,眸间微微滞了滞,她从楚颂连口中听出了离开的意思。

  ……

  只是先前一番话后,楚颂连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再没怎么说话过。

  十月秋深,去往南郊的路上,道路两侧的树都秃得差不多,鲜有见到绿色。真正等从南城门出了城外,才有深绿色的耐寒树木映入眼帘中。

  长风地处偏北,十月里风中已带了寒意,楚洛放下帘栊,方才掀起帘栊看了些许,鼻尖冻得有些红,不由搓了搓手。想起在坊州的时候天晴和暖,也听唐叶说起过,坊州的冬日似是也不冷。

  楚洛怕冷,遇冷手脚比旁人多冰凉,下马车的时候,扣上了帷帽,一是遮容,二是避风。

  楚颂连同陶真约在南郊马场,马场嘈杂,最是好说话的好地方。楚颂连的马又养在南郊马场,带楚洛去南郊马场看马,便是遇见了旁人也说得过去。

  南郊马场有名,是因为临近源湖。

  源湖很大,沿湖的地方又专门劈出了一条专门供骑马的道路,宽敞又平稳,跑完一圈正好大半个时辰,用来驯马练手再好不过,所以京中不少权贵都愿意将马养在南郊马场。

  只是去程的时候,要从码头乘船到湖对面的马场。

  “修竹(陶真字)!”楚颂连一眼见到码头处覆手等候的陶真,远远便扬声招呼。

  陶真原本一直在候着,听到楚颂连的声音,笑着转身,“东杰(楚颂连字),别来无恙。”

  楚颂连上前勾住他肩膀,呵呵笑道,“什么叫别来无恙?你我昨日不是才见过!你这是见了我妹妹,就语无伦次,从小都这样!”

  楚颂连才言罢,陶真果真脸红到了脖颈处。

  陶真一看便是读书人模样,身姿单薄,彬彬有礼,朝着前方腼腆低头。

  渡船二层临窗处,李彻瞥目。

  案几对侧的华服女子正苦口婆心朝地朝他说着话,他听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被刚才码头处楚颂连那一句高声的“修竹”吸引,眉头微微皱了皱,瞥目看去,谁嗓门那么大?

  结果大长公主见他目光转向窗外,仿佛窗外的事情都比她说的话更重要,当即便有些恼意,“陛下!”

  李彻愣了愣,收回目光,“姑母继续。”

  大长公主微顿,她方才讲了这么久,就换了他一句“继续”?

  但来都来了,大长公主也有大长公主的目的,便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对着李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如何,了之都是臣妾的儿子,陛下的亲表弟,他这将近一整年在军中也磨练得差不多了,陛下开口让他回京又能如何?”

  大长公主是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在西关。

  西关苦寒,又守着巴尔。

  眼看着马上就到腊月,巴尔一族都是逐水草而生,一到寒冬,粮食不够,巴尔就免不了四处骚扰。邻近诸国中,苍月国力雄厚;燕韩又同巴尔通商;南顺同巴尔接壤的地方就那么一处;西秦同巴尔离得还远——只有长风是离得最近,又富庶的一个。

  届时若真打起仗来,大长公主就这么一个儿子……

  李彻一手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待得杯盏放下,才温声道,“朕没说不让他回来,他若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

  他这么一说,大长公主更急,“臣妾这不就是想让陛下开金口吗?了之性子倔,非要呆在边关,就是不想回京,我和他父亲都担心得不行。他自幼就听陛下的话,陛下若是下旨,他说什么都会回来。他父亲前一阵才去了趟军中,他同他父亲见了一面就将他父亲赶了回来,臣妾也是没有办法,才来寻陛下帮忙的……”

  大长公主佯装摸了摸眼泪,“臣妾大半辈子就得了了之这么一个孩子,每每想到了之在边关,就想到先帝对陛下舐犊情深,舍不得陛下受一丝委屈,但臣妾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在西关吃苦……”

  三句话又绕了回来,又绕到父皇处。

  姑母是父皇嫡亲的妹妹,也是他姑母。

  他惯来尊重。

  了之的事,姑母锲而不舍磨了他半年。

  后来惠王之乱,姑母确实消停了一段时日,到了十月,又卷土重来,他早前用政事繁忙搪塞姑母几次,姑母这次换了说法,说了之在西关得了一匹马,托了姑母送他。

  他自然知晓姑母口中了之送马是托辞,但他也确实不好再回绝姑母,只得今日来了南郊马场,走个过场。

  姑母希望此事低调,行事便也隐晦,旁人不知晓来得人是他。

  眼下,上了船了多久,大长公主便说了多久时候,眼下又说到父皇这里,他不好出声打断。只得又端起茶盏,又抿了一口,另一只手的指尖毫无规律的轻敲着桌沿,目光继续投向窗外。

  还是窗外那两人,只是两人的目光都朝不远处一道看去。

  他也不由跟着一道将目光投过去。

  一袭藕荷色的淡雅衣裙,纤腰窄窄,轻姿曼妙,步履轻盈不做作。头上白色的帷帽微微压低,轻纱半掩,将好遮住了她的面容。

  隔得远,李彻觉得这道身影有些眼熟,但没有深究。

  李彻只看了一眼码头处,便收回目光,回眸时,正好听长公主道起,“……所以,将心比心,你说我这做母亲的当不当来求你?”

  长公主自己问出这句,就停下,就等着他回答。

  李彻也果真停下。

  不是停下,是整个人都停了下来,原本准备放下杯盏的手滞在半空,连带着先前轻敲桌沿的指尖也不动弹了,目光重新瞥向那道熟悉的身影。

  而先前那个被唤作“修竹”的男子明显脸红得厉害,楚洛还未走到他跟前,他就拘谨得伸手挠了挠脑后,颇有些手足无措。

  等楚洛临近,他又腼腆垂眸,朝着楚洛鞠躬作揖。

  离得远,李彻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但见有人问候过后,楚洛缓缓摘下帷帽,侧颊在深秋的光景里剪影出一道明艳动人,微微抬眸时,眸间透着一抹说不出的玲珑韵致。

  李彻没有移目。

  眉头半拢着,目光微沉,半晌都未动弹,也未出声。

  他给她留过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还郑重其事署上了自己的名字,李彻。

  他是告诉她,他喜欢她。

  她也应当知晓他喜欢她……

  但她昨日才回京,今日就来了南郊马场。

  他莫名想起楚洛面对谭孝时的忐忑,建安侯府老夫人让她来兰华苑见他时,她哭得红肿的眼睛,但眼下,他两人只相互看了一眼,便似惊喜般看着对方,笑若清风霁月。

  同她看旁人时不同。

  ——“宁做农夫妻,不做王侯妾,我不想给谭源做妾,也不想为了一个名份嫁给谭孝这样的人,我想寻一个我自己喜欢的,也喜欢我的人,我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忽然想起楚洛早前说过的话。

  他眸间微微滞了滞,许是,从一开始他就想错了。

  楚洛是有心上人的……

  李彻仔细打量着码头处,那个文质彬彬,读书人模样,身姿有些单薄,却彬彬有礼,看着楚洛会腼腆低头,还会脸红到脖颈处的男子……

  看着他二人笑着说话,既亲厚又熟络的模样。

  他就是楚洛的心上人吗?

  李彻淡淡垂眸,想起她额间轻触上他额间,他心中那一抹悸动……

  再睁眼时,似是眸间早前的期盼,错愕,酸意,哑然,恼意,和嫉妒似是通通混成一团。

  大长公主见他脸色晦暗下来,不知他何事,但继续谈下去又怕是要谈崩,当下,大长公主尴尬笑了笑,“陛下……要不,下次再说……”

  李彻回眸看她,淡声道,“姑母不是还要去南郊马场吗?朕也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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