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国千娇 第217节_十国千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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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千娇 第217节

  他一个年轻的高位者,家里有娇妻美妾,可能并不太愿意冒着礼教的谴责,和有结义之情的义姐有什么出格的事……他没必要。但是高氏想要他,想得发疯;求他?太下作了,作用太小了。

  “嗯……”高氏如同呻吟一般叹息了一声,翻了个身。

  但风险不是很大,就算被人发觉了后果也不太严重。董遵诲和高怀德管她一个寡妇守不守妇道,她又不是什么清白的小娘,他们不是计较这个,只计较家族的名声,只要别传出去……但还得在郭绍手下做官,后果也就那样了。

  只要郭绍的渴望到了一定程度,他就会无视这种风险。

  而且郭绍自己先送个羞人的玩意暗示自己,高氏也把门闩拔掉暗示他,算是扯平了,不是自己作践下作。

  高氏心道:门闩是丢在他房间里的,他如果不愿意大可以捡起来重新闩上,也可以拿别的东西替代;只要他留了门,就表明了心迹了。反之,自己急流勇退便是,又没勉强他。

  郭绍会闩上门么?高氏觉得不会。

  但是又不能完全确定,这种期待万分又患得患失的心情,好难受,却又叫她欲罢不能。高氏按着自己的胸脯,喃喃道:“我的心都快碎了。”

  第四百零五章残留的气味

  沐浴更衣后的高氏穿着又轻又薄一层衣衫,在灭了灯的卧房里躺着忍耐了很久。又是期待又是紧张,她一直在胡思乱想,动都没动一下,撑着头的手臂都压麻了。

  “吱”地一声,她怯手怯脚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起身寻找床边的绣花鞋,光线太暗了,好一会儿才穿好鞋子起床。高氏又披了一件深褐色的外衣,然后出门。

  之前就听到隐约有打三更的梆子声,此时已经过了半夜。屋檐下的灯笼、天上的月光闪着清幽的光线,房屋、草木之间朦朦胧胧的笼罩着薄雾,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高氏的心坎一阵猛跳,有点呼吸困难的感觉,胸口起伏不停,她提着薄丝裙摆,小心翼翼地加快脚步。

  万一碰见了人怎么办?借口如厕……或者渴了起床找水喝?高氏在心里盘算着借口,没一个借口能合情合理,总之她被发现深更半夜一个人在外面走会相当奇怪。

  好在半夜过后的凌晨时分通常都是人们睡眠最熟的时候,高氏只有带着侥幸心思别碰到任何人。她感觉自己像一个担惊受怕的小偷,打开内宅的门,快速地侧身出去。

  很快那种怕被发现的紧张,又变成了另一种。高氏已经走到了郭绍住的房间门外的走廊上,她看到了那道紧闭的门……有没有闩上?如果门已经被闩上,便是郭绍的一种委婉拒绝,这时候高氏理智的做法是放弃,以保留一些脸面。但她一定会感到非常失落。

  高氏一步步地走近,今晚要靠近他真的很不容易,折腾大晚上,心都操碎了。但是她又拼命地难以克制地想尽一切办法靠近,被引诱着煎熬着一步步走近。

  得到的是心动,抑或是失落。

  高氏轻轻走到门口,抿了抿嘴唇,伸出右手,左手小心地托住右手的宽大袖子。手指放在门板上轻轻试了试,虽然不是一掀就开,但门顿时开了一条缝,里面“嘎”地一声倾向,好像什么东西正放在门背后。高氏悬的半块的一颗心顿时就在攀高,猛然喜悦高涨的心情冲得她有点晕。

  她立刻小心又轻地掀开房门,尽量少弄出声音,只开了一道缝隙,她就侧身挤了进去。房间里的一盏灯笼还亮着,但是只有一朵火光,光线十分暗。高氏立刻转头看了一眼放床的位置。

  “义姐,你来了。”郭绍靠在枕头转头压低声音道。他还没睡,靠坐在床上,连蚊帐也没放下来。

  他在等自己。高氏的脸顿时一红,临时又是激动又仍然觉得有点难堪。“嗯……”高氏应了一声,很快发现门闩就放在门边的柜子上,她便拿了起来,涨红着脸,默默地闩上门。

  无数次的试探,是因为在揣测对方的心思。现在明白他什么心思,高氏仍旧有点拘谨……毕竟这样的事,是没法找到由头的。

  高氏不好意思说别的话,随口小声问道:“你把那只门闩捡起来了啊?”

  “嗯,掉到柜子底下去了。”郭绍的目光看起来十分清醒,他估计也绷着一颗心。

  高氏呼吸困难,有种窒息般的感觉,慢慢走近时腿都在微微发颤,她却柔声问道:“怎么没把门闩上?”

  郭绍道:“我猜义姐会来,要是你来了发现没留着门,该多伤心。我一直等着义姐。”

  高氏听罢,确定不是自己一个人在煎熬中等待,确定郭绍在刚才那段漫长的等待里他也同样想着,而并非自己一厢情愿,她心里头顿时又软又暖,说不出的舒服,觉得自己今夜所受的折磨都是值得的。

  越来越近了,那种难受的期待感,叫她心悸,好像浑身都被火烤着一样。沐浴后换的衣服又轻薄又软,很舒适的料子,但此时她也觉得随着走动胸口微微有点生疼。她走在床边,郭绍火热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她愈发羞臊,双手紧紧拽住披在外面的深褐色外套。

  不知道找个什么借口,高氏的脑中晕乎乎的,只好红着脸默默地敞开外衣,任由外面那件衣裳从身上滑落,掉到了地上。她爬到了床上,随即蹬掉了脚上了鞋子。

  “义姐……”郭绍瞪圆了眼睛看着她。

  高氏伸出手放在郭绍的脸颊上,柔声道:“你别怕,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也不会让你有什么麻烦。不要紧张,没有什么问题。”

  郭绍的手从薄被里伸出手放在高氏的手背上。

  郭绍道:“我看义姐更紧张。”高氏一脸绯红,轻咬了一下嘴唇,颤声说道:“我虽然年龄大了,比不上那些小娘,可还有一些地方养得很好,你想不想瞧瞧?”

  郭绍看着她的眼睛:“我觉得义姐很美,今晚那些妇人中最漂亮的一个。”

  高氏低下头,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她低眉垂眼,一脸羞意,伸手握住郭绍的手,向被子里塞进来。

  ……

  郭绍一觉醒过来时,发现强烈的阳光都已经从窗户前帷幔透进来了,天窗上明亮的光线也投射到屋子中间屋子一片亮堂。

  他猛地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渐渐才回过神来自己身在五代十国、在董家做客,明白自己身在何处,昨夜发生了什么。

  郭绍转头一看,枕边的人早已不在,整个屋子里就自己一个。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发现枕头上有一根很长的头发,便俯身捡了起来,此时还能闻到枕头上的女人好闻的气息,带着些许胭脂的香味、还有别的气味。郭绍的脑海里顿时又浮现出昨夜那感觉深刻的缠绵场面。

  他忽然倒有点很复杂的纠结感受,高氏说过什么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不会有什么麻烦,其实就相当于萍水之欢一样的事,可是说不清楚为何,郭绍心里竟隐隐有些不舍。

  这时他才想起时辰,太阳都照进屋子了,殿前司的日常碰头恐怕早已迟到。通常都是他在主持,招呼都不打无故缺席实在有点不妥……但现在也来不及了。无法挽回的事,郭绍只好作罢。

  既然已经缺席,今天便就没什么要紧的正事了。郭绍又躺了回去,盯着罩顶懒了一会儿。

  这么躺着,他回忆起昨夜朦胧中做的梦来,感到十分奇怪。梦中他好像回到了儿时的老家(前世的老家),一个乡下,周围的山水丘陵既熟悉又陌生,不是经常走的路……也许某个时候走过一次那条路,但是已经记不清,只是对沿途的景物隐约有印象。他不知自己为何会走在那条路上,然后想回家,迷路了找了半天没找到路。天色越来越晚,他很心慌。

  四下都是丘陵、水田,小路在庄稼地和山坡上蜿蜒。田坎就是道路,无数个岔道、无数条路……

  反正只是个梦,醒了就不必去找到路。郭绍摇摇头,起床穿衣洗漱。

  丫鬟把早膳端到外面的厅堂上,郭绍吃了饭,叫住一个问:“我义姐呢?”

  “还没起床哩,许是昨夜宴饮太晚,累着了。”这小娘倒是口齿清楚,“郭将军要不要奴家去叫夫人?”

  郭绍道:“不必了,一会儿你替我给她道声别就是。”

  “是。”小娘应道。

  不料很快就见高氏过来,她的脸色还带着倦意,却带着笑意,也没来得及梳妆打扮就出现在门口。郭绍转头说道:“刚才府上的人说义姐昨夜没睡好,还没起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怎么能睡好?”高氏幽幽地盯着他说道,但她没揶揄得太过分,马上就话锋一转,“宴席散的时候都半夜了,又喝那么多酒,当然没睡平素那么好。”

  郭绍道:“留宿了一夜,我不好再多逗留,这便告辞。义姐不用送了,回去多歇会儿吧。”

  “我送送你。”高氏道,转而又笑道,“不然怕贤弟怪罪咱们家礼数不周。”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大门口,郭绍带着随从出门,翻身上马,抱拳道:“义姐留步,兄弟多谢你的款待。”说罢骑马离开,走了一段路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高氏还在门口看着自己,她见郭绍回头便伸手笑吟吟地挥了一下。

  太晚去殿前司有点不太好,郭绍派了个武将去告诉李处耘,解释自己今天有别的急事,让他主持诸事。当下便骑马回家去了。

  这几天符二妹和李圆儿都不在家,玉莲正好在这边,她上前来问了两句,忽然轻轻说道:“幸好夫人不在家,不然得问你昨夜的事。”

  “义姐生辰,我多喝了几杯。”郭绍随口道。

  玉莲道:“你身上有女人的气味,一下就闻出来了。”

  “哦……”郭绍忙在自己衣服上猛嗅了几下,自己确实闻不出来。

  玉莲道:“昨天你就穿的这身,要不沐浴换身衣裳罢。”

  “也好。”郭绍点点头,当下抓住玉莲的手,想起上次二妹有喜时她的表情,忍不住说道,“难为你了。”人有时候心里想什么,偶尔会从小动作里暴露出来,郭绍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玉莲的肚子。

  玉莲看在眼里,摇摇头道:“要不是能依靠阿郎,我现在还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哪能难为?”

  郭绍遂不知再如何安慰她,脱了外面的衣裳,等着洗澡。

  卷五

  第四百零六章项庄舞剑(一)

  南唐国大臣家的夜宴,比东京的宴席热闹丰富得多。相较起来,周朝大将董遵诲家的生辰宴席、也比不上韩熙载平时的普通宴饮。

  华灯初上,金陵吏部侍郎韩熙载家里的夜生活又要开始了。宾客们正在厅堂里肆无忌惮地和韩熙载家的小妾调笑,或坐在一起高谈阔论。奴儿们正端着佳肴、果子、茶水、美酒陆续摆上一张宽大的桌案。主人还没出现,但赴宴的官员和宾客并没有受到冷落,家妓们让大伙儿宾至如归。

  年轻的状元郎黄璨一脸踌躇满志,当着貌美的韩家姬妾一副心怀天下、见识高远的样子。他问太常博士陈雍:“我听说朗州(湖南常德)节度使周行逢差人到金陵求和,欲与我国联盟?”

  陈雍呵呵笑道:“如此良辰美景,只论风雅不谈国事。”

  倒是一旁的教坊司副使李嘉明很是配合,李嘉明是管教坊司(国营妓院)的,军国大事关他鸟事,所以毫无压力地说道:“不仅周行逢,武昌节度使林仁肇也到金陵来了哩。”

  状元郎问道:“地方武将未奉召,可以随便离开节镇?”

  “有本事的就可以。”李嘉明笑吟吟地说。

  状元郎生气道:“新君(李璟退位迁洪都,李煜刚刚继承国王之位)初立,正是重整朝纲之时,林仁肇这等武夫目无国法,明日我就参他一本,哼哼!”

  坐在旁边的妓妾一脸崇拜道:“黄郎好厉害,能见到王上么?”

  “当然能!”状元郎挺了挺胸,对妓妾的胸脯靠在他手臂上的触觉十分受用,也激起他大丈夫的情绪。

  太常博士陈雍却叹了一气:“你太年轻了,谦逊一点,多看少说。”

  李嘉明一脸嬉喜玩笑:“陈公可不能倚老卖老,说不定黄郎君将来比您的官做得大。”

  “不敢不敢。”状元郎忙故作谦虚道。

  管妓院的李嘉明转头对他说道:“黄郎君上书不上书我管不着,不过还是多让你知道一些,不然王上问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岂不糟糕。”

  “请李副使赐教。”年轻状元郎拱手作揖道。

  李嘉明道:“事儿得说东京(大周)派兵攻蜀,东路在江陵府留了二万禁兵保后路;现在蜀国不是已经灭了,国主都去东京了,不过那二万禁兵并没有撤走。周人要是在北汉那边、抑或河北留一大股精兵都说得过去,在南边驻扎那么多人马按兵不动作甚?淮南那么大地盘,也没见周军留那么多精锐。”

  状元黄璨若有所思地点头:“周军意欲何为?”

  “江陵府渡江就是澧州,澧州是朗州(常德)的门户;周行逢的根基就在朗州。你说他们想干甚?”李嘉明道,“就这么猜,您倒可以不信。不过最近又有一件事,东京派使者去朗州了,质问周行逢……”

  李嘉明插科打诨、拿腔捏调,装作是气指颐使飞扬跋扈的周朝使节:“武平奉我朝为主,朝廷对尔等恩赐有加。可朝廷先封刘言为节度使,不久就被你们杀掉;又封王进逵为节度使,再度被你们杀掉。尔等将朝廷命官的性命视作儿戏,目无天子,意欲为何!今大周太后下诏,命周行逢即刻上京师,解释两任节度使遇刺之事,协助朝廷严惩凶手。”

  状元听罢摇头道:“那刘言、王进逵都是楚国灭亡后自个占了武平的地盘,周朝不过是顺水推舟给个虚名,现在人死了倒摇身一变成了朝廷命官,东京朝廷也太扯了。”

  “可不是。”李嘉明道,“那帮子在地盘上争夺,谁上位,东京就给谁封官,就是动动嘴皮子……周行逢杀了刘言和王进逵上位,周朝也不给周行逢封了节度使?忽然倒想起前两任被杀的事来,不过就是找个由头问罪,正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状元黄璨道:“这么问罪,周行逢是决计不愿意去东京送死的,而他又接受过周朝廷的分封。现在周朝廷就可以说他抗旨谋反,找个名义兴师问罪?”

  李嘉明点头道:“就是这么回事儿,咱们都懂,周行逢也好、林仁肇也罢当然也清楚得很,都清楚周军要南下打武平了,明摆着。”

  黄璨皱眉道:“林仁肇为何也跟着掺合?”

  李嘉明欠身靠近一点,小声道:“现在就已经有大臣弹劾林仁肇,可见黄郎君可是晚了一步;不过别人不是弹劾他擅离职守,而是说他与周行逢暗中勾结……林仁肇是闽国降将出身,对南唐国的忠心有问题。

  还有一种说法,也是林仁肇自己的说法。他认为周朝廷攻打周行逢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不过是为了从大江(长江)上游逐渐逼近南唐国;东京对周行逢动手,便是已经下定决策要图谋南唐国的风向了。撕破脸已难以避免,林仁肇认为唇亡齿寒、力谏王上早些动手,与周行逢抛弃前嫌结盟出兵援助武平,对周军争取主动形势。”

  “原来如此。”状元郎若有所思,“周行逢此人,我倒是有所耳闻。听说他的妻子特别丑……”

  李嘉明嬉笑:“我也听过这段轶闻,丑妻贤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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