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幕 过尽千帆又逢君_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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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五幕 过尽千帆又逢君

  张纪蒹说话时的口气虽然已经极力控制,但还是让敏感的公主微微蹙起眉头。张纪蒹今世的经历与殷菱臻记忆中的不同,至少在她的认知里张纪蒹从未遇到过大病大灾,年不过二十已经享誉京中了。然今世,她的驸马却受到了身体的束缚,不能将才华公之于众。

  自少年时便郁郁,久而久之,人也变得比前世阴郁、敏感了许多。但这些对于殷菱臻来说都不是大事,她一定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温暖张纪蒹,所以她的驸马以后依然会是记忆中的样子。

  前世,她并不知道驸马在决定娶自己之前经历了怎样的心里动态,但是从张纪蒹现在的反应来看,她应当是极度排斥自己的。好在有过前世的经历,不屈的平翎公主并没有把驸马的排斥太放在心上。反正不管怎样,她一定会再次成为自己的驸马。而这一次,她一定会尽全力将她和她的秘密一起保护好的。

  殷菱臻轻叹一声,用那幽亮的瞳仁无辜看着张纪蒹。在发现张纪蒹对她投去的目光并无表现出后悔之意后,有些意外。有些人是天生犯冲的,就在鹿渊后悔让这两人相见时,殷菱臻嘟嘟嘴,示弱道:“好嘛,就算予说得太过了。但是,纪蒹哥哥你也太严厉了。”

  似乎撒娇是专属于女孩子的特权。张纪蒹因为殷菱臻的服软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将准备好的说教继续下去。张纪蒹抿抿嘴,在殷菱臻俏皮又充满期待的目光中说出两个字:“抱歉。”

  殷菱臻轻哼一声,侧过头去。鹿渊见状忙出来打圆场:“贤弟,你不是说你师姐又给捎了茶来?平翎可是专门为这来的。”

  殷菱臻原本是不喜欢喝茶的。要不是知道张纪蒹喜欢,她才不会拿那要么苦涩、要么寡淡无味的东西来自虐呢!

  张纪蒹下意识看向殷菱臻,似乎是在求证这一点。殷菱臻当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是啊,前些日子鹿渊把纪蒹哥哥的茶艺都夸上天了。想来,这样的技艺之下,泡出来的茶水,肯定也是人间美味吧!”

  按理说,出现了一位与自己有相同爱好的人,就算不亲近,也该多几句共同话题才是。但或许张纪蒹怕身份暴露,就算知道殷菱臻是为品茗而来也不为所动。只见她轻舒一口气,低声说道:“没想到公主也是爱茶之人,在下长于山野,疏于礼仪,今日在公主与鹿兄面前献丑,有疏忽之处,还望不要怪罪。”

  张纪蒹的茶艺比前世不差分毫,幸好殷菱臻此前已经在宫中茶艺师父那恶补过知识,就算在张纪蒹面前也是有模有样不曾露馅。这样的行为终于让张纪蒹的语气好了一些:“公主果真是爱茶之人,如痴如迷。怕是纵然茶圣在世,也要自叹弗如了。”

  殷菱臻将嘴里含着的茶水咽下,觉得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总算是得到了回报。口腔里茶香溢出,回报以甘怡。殷菱臻嘴角上扬起一个优雅的弧度:“纪蒹哥哥谬赞了。还是因为哥哥泡制的手艺好,才能给予这个炫耀的机会。”

  鹿渊也点点头:“是啊是啊,要说这制茶的手艺,贤弟在这京中已经鲜有敌手。”

  “鹿兄!”张纪蒹苦笑一声,“你也知晓,小弟本非淡薄之人,奈何先天不足心有大志难以舒展,这才寄情于这般生活。你这样的夸赞,实在让小弟无地自容。再者这天外有天,小弟不过是浮云众生之中,最普通的一个。”

  “纪蒹哥哥身体不好?”还不待鹿渊说话,殷菱臻就狐疑地看向鹿渊——前世张纪蒹的身子可是好的很的,她最开始时一直以为那身子不好只是张家为了掩饰张纪蒹女子身份寻得借口罢了。但是这两次接触了张纪蒹,看到她的面色,似乎也不是装病。

  鹿渊点点头,却不知该如何在不伤及张纪蒹的前提下将事情与殷菱臻讲明。

  看出鹿渊的为难,张纪蒹拿着帕子在唇边一掩、轻咳一声:“纪蒹幼时生过一场大病、险些要了性命……不过这些年经过调养,已经好多了。只是,师父告诫要戒骄戒躁,所以仍在静养。”

  殷菱臻听到张纪蒹的解释之后有些吃惊。那双如星辰一般闪亮的眼睛下意识打量起这个说自己身体不好的人。很快,她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于是道:“抱歉,予只是有些惊讶。因为纪蒹哥哥看起来,并不会显得十分病弱的样子。”

  张纪蒹轻笑一声,张开双臂:“曾经有世外人为张某算过,张某活不过双十。张某现今二十有二,家中叔伯皆是祖宗保佑。实则若非是师父,我现在已经死了。”

  明明是在屋内,光线也不算明亮,殷菱臻却觉得此时此刻的张纪蒹仿佛披上了璀璨星光,让人觉得那么得遥不可及。

  可是殷菱臻已经顾不了太多,她太想补救前世的遗憾了。她以为自己可以慢慢等待张纪蒹对自己动心,可是当她发现这个人居然离自己那么那么遥远的时候,她再也不能忍受。不能忍受生命中缺失了这个人的存在,不能忍受她将自己看做陌生人般疏离,不能忍受她再一次离自己而去。

  殷祁觉得自从女儿见过张纪蒹之后便疯魔了,见一次便往深渊里更近一层。真不知那男生女相的病秧子有什么好。可是忖思殷菱臻对女子或与生俱来的亲近,殷祁便觉得这齐国公公子要真成为驸马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只是,张纪蒹毕竟是张广阳的独苗苗,虽然为了自家女儿牺牲一个臣子的儿子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殷祁自认还是圣明之君,到底是爱惜名声羽毛的,于是开始时还是对十六暗暗提点、希望女儿能够知难而退。

  可惜,被皇帝“宠坏”了的平翎公主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知难而退”。见皇帝不应允也未曾明着反对,公主殿下干脆趁着皇帝上朝时就在御书房门口跪了起来。身为女子,又是皇族血脉,为了嫁人而跪多少显得有些恬不知耻。但好在大周民风本就开化,经历周恭帝之后女子的地位更是日益提升。对于老公主急着嫁人,大家也多是抱着会心一笑的心态。爱情在历朝历代都是值得歌颂的事情,老公主为了等待缘分一直坚守不嫁人什么的,也足以让人津津乐道。

  平翎公主接连跪了五天,皇帝上朝她就跪过来,日落就一瘸一拐得回自己宫里,也不管皇帝搭不搭理。但这样的行为到底还是让人心疼的。

  最先看不下去的还是刚刚生了公主的贵妃张氏。张贵妃刚当了母亲,本就柔和的性子更加温润如水,听说十六公主居然对自己侄子一往情深,感动得无以复加。

  连出身齐国公府的张贵妃都是如此,皇帝自然也就有些松动。张广阳虽然就这么一个儿子,继承血脉也不一定非要是儿子,只要是嫡系子孙,那么孙子孙女也是可以的。这上下一寻思,以为寻着解决方案的皇帝陛下顿然决意。在下旨之前,殷祁还是特别召见了张广阳,把大概的情况说明了一下,还特意提起公主这几日感人至深的行为。

  末了,殷祁略带无奈:“朕很愿意与齐国公府亲上加亲,也能体恤卿家中情况。只是广阳啊,朕实在是拿小十六没了办法。你看要不,让贵公子亲自来拒绝她一次,也好断了十六那点心思?”

  就算是皇帝属意,谁敢拒绝天家?张广阳只苦笑出声:“陛下,这婚姻大事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毕竟是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情。虽不知犬子如何得了十六殿下青睐,但若微臣那孩儿也对殿下有意,此举怕是会坏了一双良缘。依臣之见,不如允臣回去问问纪蒹的心意再做决定?”

  张广阳没有轻易答应此事也在殷祁的预料之内,不过对于这位上道的国公爷,殷祁还是很满意的。于是他点点头,说:“爱卿且宽心,若令郎成了朕之外子,将来二人的后代,必定有能继承国公府之人。”

  张广阳连连称谢,心中却是苦闷。两个女子哪里来的后代?只是此事到了这份儿上,哪里还能跟陛下讲明呢?陛下嘴上说着可以拒绝,眼里却哪里有半分容得拒绝的意思?

  回了家,张广阳将事情说与张老太君及张纪蒹,两人果然都皱了眉头。

  “父亲,此事如玩火自焚,万万使不得啊。”张纪蒹想起那十六公主,顿时心中烦闷难解。真不知那殷菱臻是着了什么魔,这泱泱大周多少优秀男子,怎得偏偏就要看上自己!

  老太君轻叹一声:“伴君如虎。我张家,此次是进退两难了。纪蒹,以你之见,这公主、这皇亲,可还能拒绝?”

  “除非能找到症结,让公主主动放弃……”

  “孩儿你可千万莫做傻事。”听了这话,张广阳连忙制止,“若是被圣人知道公主为孩儿所伤……”

  “但总要容儿问问公主!这门亲事对咱们张家无异于灭顶之灾。无论如何,儿先找个机会见见公主再说。”话虽如此说,但张纪蒹到底没有等到单独与殷菱臻会面的机会。

  赐婚圣旨是在殷祁找张广阳私谈后的第九天下达齐国公府的。毫无心理准备,圣人根本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不止是张纪蒹本人,连带齐国公夫妇和老太君都如遭遇了晴天霹雳一般,跪在那里半天动弹不得。

  但好在张广阳理智还在,率先高呼了万岁,谢主隆恩。接了圣旨,张广阳连连向黄璞道谢。老太君则被林氏扶起,她下意识抓紧儿媳的手,缓缓走上前去:“内侍监,不是老太婆妄自菲薄,可我那孙儿的身体……圣人隆恩浩荡,对我张家如此厚待,实在是……”说着,竟落下眼泪。

  “老太君且宽心,陛下最是心疼十六公主。”黄璞哪能不知道张家人的心情?但是公主亲自开口讨要这个驸马,为了他差点把命给弄没了。莫说是体弱多病、张家独苗,便是公主要的是个已经踏了半只脚在鬼门关的,陛下也会想办法达成公主的心愿。

  “太医院人才济济、公主又贤惠和善……”张广阳适时开口,“我们哪有不宽心的道理?反倒是纪蒹被我们惯坏了,还望璞兄日后能多多提点才好。”

  “国公爷且放心。”黄璞对张纪蒹本人的印象还是不错。虽然不知道小十六一意孤行找了个药罐子驸马是福是祸,但既然连陛下都答应了,他这个看着小十六长大的人也会努力让小十六的幸福持续的更长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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