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迷离幻境 一
张小石无语地点点头，实话实说，这些画像真的不错，画中人风采神韵十足，就算不去修仙，光凭这笔画，付大有足可以衣食无忧了。
付大有接着问：“那你看看我这排名公允不公允？”
每幅画像的扉页，都有一篇蝇头小楷，详细列出画中人的优缺点，后面还有评定等级的的依据，张小石粗略看看，似乎还都挺有道理，当下只有点头：“我看非常公允。”
得了这句夸奖，付大有顿时眉开眼笑，大力拍着张小石的肩膀：“就知道兄弟你是有眼光的。不是自吹，凭我的眼力，这份排名绝对没问题，就算拿到这些人自己面前，也只有点头称是的份儿。”
看他这付兴高采烈的模样，张小石实在不忍心打击他，可还是忍不住道：“大有，你把时间都花在了这上面，那不是耽误了修道的时间吗？”
付大有点点头：“是啊。”
张小石不禁有些气结：“你辛辛苦苦才上了蜀山，却把时间都花在了这些旁门左道上，难道不想修成大道了吗？”
付大有奇怪地问：“为什么要修成大道？”
张小石一阵语塞：“为……，我们修道中人，不都是为了得证大道那一天吗？”
付大有放下了册子，语重心长地道：“小石，没想到你脑筋也这么顽固。我问你，除了上古传说，这数百年来，你可曾听说过一个得证大道，飞登成仙的人？”
张小石摇摇头，这倒真没有：“可是……。”
“可是也有先贤修成金身，得寿数百年是不是？”付大有抢着道：“可你也该听说过，那些修成金身的先贤后来都如同泥塑木雕一样，数百年都静坐不动，就这么一直到死。那你说说，这种活法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张小石没话说了。
付大有惬意地躺好，撇了撇嘴道：“修仙有什么好的？修来修去修成了个榆木疙瘩，要不是我爹娘逼着，我才不会修仙呢。”
张小石有些奇怪：“你这么不爱修道，怎么会被选来蜀山？”
付大有翻了翻白眼：“还不是为了那些漂亮妹子。天山派是大派，不知道有多少有钱人家的漂亮姑娘在里面修行，我家里又没钱，要惹她们注意，只能靠好好修练。你是不知道，我在门中有多受师妹们欢迎。可惜啊……。”他叹了口气：“这次来蜀山进修，我本来还犹豫要不要那么拼命，可给几个师妹一加油，糊里糊涂地就使出了全力，结果就来了这里。那些蜀山派的女弟子一个个都冷若冰霜的，说不上两句话就让我浑身发冷，算来算去，还是这位宁姑娘对我的胃口，要不是为了她，我可一天都呆不下去。”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小石头，你这人生性沉默寡言，得找个外向些的媳妇才能琴瑟和鸣，我看那位俞飞鸿俞姑娘整天笑语妍妍，你们两个倒是蛮配的。不如咱们兄弟联手，一个追一个，保准马到成功。”
瞧他那付信誓旦旦的模样，张小石不禁有些好笑，除了那位青风师伯外，付大有接近南宫宁还有一个障碍。南宫宁性格温柔，对谁都是以礼相待，可一向跟她一起出没的俞飞鸿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俞飞鸿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付大有的油嘴滑舌在她那儿一点也不管用，常常几句话就出口赶人。付大有老是不得其门而入，居然打起了自己的主意。
见张小石没有立即反对，付大有更加热络越来：“小石，你可别以为兄弟是随便推个次货给你。你是看过的，俞姑娘在我的群芳谱里可是排在前八之列，这还是因为她的脾气减了分的。俞姑娘看上去是性子霸道了一点儿，可这种人外冷内热，其实才是最好的佳偶。一旦你能真正得她倾心，对你绝对是死心踏地，至死不渝。”他又附在张小石耳朵边，神神秘秘地道：“依我看，俞姑娘对你似乎也有些意思，我就常看到她修练时偷偷打量你。”
俞飞鸿偷偷打量过自己？这张小石可一点印象也没有，八成是付大有在瞎掰。张小石正打算跟他调笑两句，胸口忽然没来由地一疼，脑子里蓦然浮现出一张笑意绵绵地小脸来。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踉跄着坐倒在床上。
这是在砀山分开前，小哑巴留给他的最后印象。这么多年了，在他的心底一直清晰如新。从知道小哑巴的死讯起，他一直压抑着，却在这一刻猝然爆发。他深深地埋下了头，泪流满面。
看他这模样，付大有吃了一惊，手足无措地道：“那个……，小石，你不愿意就算了，也不用这么难过嘛。算了算了，大不了咱们兄弟一起去追阿宁，谁追上算谁的。”
他还要再说下去，张小石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大有，别说了。”
付大有闭了嘴，一脸担心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后，张小石才从那种情绪中解脱出来，对着付大有勉强一笑：“大有，没吓着你吧？”
付大有连连摇头：“没事没事。”他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神秘地道：“小石，你知不知道，咱们马上就要去迷离之境了。”
知道付大有是岔开话题分他的心，张小石心中一暖，可听他说的这个地方又皱起了眉：“迷离之境？那是什么地方？”
“这你都不知道？”付大有大惊小怪起来，用像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他：“千年前人妖大战，人间界的修者浴血奋战，最终将妖魔赶出了人间界，并以镇妖塔封住了妖魔界通往人间界的入口，镇妖塔威力所及处，与人间界只有蜀山一个入口进出，即为迷离之境。”
这消息天下的修道门派都是一清二楚，张小石却是第一次听说，不怪他孤陋寡闻，实在是因为查留道常年酗酒，从没跟弟子们说起过。
张小石却还有一点不解之处：“你不是说妖魔界的入口已经被镇妖塔封住了吗？那我们进迷离之境干什么？难道要穿过镇妖塔进入妖魔界？”
付大有大摇其头：“那当然不是。镇妖塔是上古大神所筑，威力无比，现在蜀山的十真人联手也不一定能破开，怎么可能过的去？我听一位师长说过，妖魔界的入口虽然被封住了，可仍会有些微妖气溢出，天长日久，这些妖气就会凝化为妖兽，虽然无法通过迷离幻境的出口进入人间界为害，可妖力也会慢慢增长，为防止它们破坏镇妖塔，蜀山会定时派出门下弟子进入迷离幻境加以剪除。我听说，此次进迷离幻境剪除妖兽的任务就安排在咱们这些来进修的外门弟子身上了。”
妖兽，这种千余年都未曾在人间界出现过的东西，却在每一个人间界生活的人脑海中留有深刻的印象，几乎人人都在小时候听余过它们如何为祸人间界的故事，在那些故事里，它们都是凶残至极也是强横至极的存在，许多人间界的勇士牺牲了性命才把它们诛灭。
张小石有点儿担心地道：“你不会弄错了吧，就凭咱们，剪除的了妖兽吗？”
付大有也有些不确定了：“我听说是这样，不过应该会派些门中的师兄弟跟我们一起。总不会让我们进去送死吧？”
…………
付大有的消息很准，三天之后，青风就宣布了要进迷离幻境的消息，不过并没有蜀山本门的弟子陪同，仅青风一个带队，去的人数也只是进修弟子的一半。男弟子有十人，女弟子却只有三位，其中就有南宫宁。
消息一宣布，惹出一片唉声叹气。
…………
这里像是一片被时光遗弃了数万年的荒原，没有花草树木、没有水流湖泊、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目光所及，只有一片连绵到目光尽头的灰褐色土地。天空也像是地面的倒影，看不见云彩，更看不到日月星辰，只有一片目光无法穿透的灰濛濛。往日充盈于天地间的勃勃真气在这里消失的无影无踪，它能给人的，只有无尽的压抑与绝望。
这是一片死域，这里是迷离幻境！
“青风师伯，还有多远才能见到妖兽啊？”
进入迷离幻境已经有五个多时辰了，初次踏入这片传说中奇境的兴奋早就在枯燥乏味的行军中消失殆尽，无论怎么走，前方都是单调乏味一成不变的景象，路途却似乎永远无穷无尽，终于有人忍不住再次问出了声。
青风子脚步不停，淡淡地答道：“就快了。”
队伍中响起了几声哀叹，尤以付大有的声音最高。两个时辰前，青风子就是这么回答的，连语气都是一模一样，这下子众人连问话的情绪也欠奉了，只知道低着头机械地跟着青风走路。
一个时辰后，走在最前面青风子忽然停下了脚，低声轻喝：“戒备。”
几乎已经麻木了的队伍停的猝不及防，一阵骚乱，好容易才平静下来。好多人不明所以地东张西望，一声惊呼猝然响起：“妖兽！”
妖兽，这种传说已久却很少有人见过的东西终于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了。在离众人四五十步外，站着一只通体漆黑的怪兽，模样丑陋无比，如同数十种禽兽的残肢拼贴而成。唯一的黄色眼睛长在头顶，正滴溜溜地打量着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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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大有接着问：“那你看看我这排名公允不公允？”
每幅画像的扉页，都有一篇蝇头小楷，详细列出画中人的优缺点，后面还有评定等级的的依据，张小石粗略看看，似乎还都挺有道理，当下只有点头：“我看非常公允。”
得了这句夸奖，付大有顿时眉开眼笑，大力拍着张小石的肩膀：“就知道兄弟你是有眼光的。不是自吹，凭我的眼力，这份排名绝对没问题，就算拿到这些人自己面前，也只有点头称是的份儿。”
看他这付兴高采烈的模样，张小石实在不忍心打击他，可还是忍不住道：“大有，你把时间都花在了这上面，那不是耽误了修道的时间吗？”
付大有点点头：“是啊。”
张小石不禁有些气结：“你辛辛苦苦才上了蜀山，却把时间都花在了这些旁门左道上，难道不想修成大道了吗？”
付大有奇怪地问：“为什么要修成大道？”
张小石一阵语塞：“为……，我们修道中人，不都是为了得证大道那一天吗？”
付大有放下了册子，语重心长地道：“小石，没想到你脑筋也这么顽固。我问你，除了上古传说，这数百年来，你可曾听说过一个得证大道，飞登成仙的人？”
张小石摇摇头，这倒真没有：“可是……。”
“可是也有先贤修成金身，得寿数百年是不是？”付大有抢着道：“可你也该听说过，那些修成金身的先贤后来都如同泥塑木雕一样，数百年都静坐不动，就这么一直到死。那你说说，这种活法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张小石没话说了。
付大有惬意地躺好，撇了撇嘴道：“修仙有什么好的？修来修去修成了个榆木疙瘩，要不是我爹娘逼着，我才不会修仙呢。”
张小石有些奇怪：“你这么不爱修道，怎么会被选来蜀山？”
付大有翻了翻白眼：“还不是为了那些漂亮妹子。天山派是大派，不知道有多少有钱人家的漂亮姑娘在里面修行，我家里又没钱，要惹她们注意，只能靠好好修练。你是不知道，我在门中有多受师妹们欢迎。可惜啊……。”他叹了口气：“这次来蜀山进修，我本来还犹豫要不要那么拼命，可给几个师妹一加油，糊里糊涂地就使出了全力，结果就来了这里。那些蜀山派的女弟子一个个都冷若冰霜的，说不上两句话就让我浑身发冷，算来算去，还是这位宁姑娘对我的胃口，要不是为了她，我可一天都呆不下去。”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小石头，你这人生性沉默寡言，得找个外向些的媳妇才能琴瑟和鸣，我看那位俞飞鸿俞姑娘整天笑语妍妍，你们两个倒是蛮配的。不如咱们兄弟联手，一个追一个，保准马到成功。”
瞧他那付信誓旦旦的模样，张小石不禁有些好笑，除了那位青风师伯外，付大有接近南宫宁还有一个障碍。南宫宁性格温柔，对谁都是以礼相待，可一向跟她一起出没的俞飞鸿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俞飞鸿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付大有的油嘴滑舌在她那儿一点也不管用，常常几句话就出口赶人。付大有老是不得其门而入，居然打起了自己的主意。
见张小石没有立即反对，付大有更加热络越来：“小石，你可别以为兄弟是随便推个次货给你。你是看过的，俞姑娘在我的群芳谱里可是排在前八之列，这还是因为她的脾气减了分的。俞姑娘看上去是性子霸道了一点儿，可这种人外冷内热，其实才是最好的佳偶。一旦你能真正得她倾心，对你绝对是死心踏地，至死不渝。”他又附在张小石耳朵边，神神秘秘地道：“依我看，俞姑娘对你似乎也有些意思，我就常看到她修练时偷偷打量你。”
俞飞鸿偷偷打量过自己？这张小石可一点印象也没有，八成是付大有在瞎掰。张小石正打算跟他调笑两句，胸口忽然没来由地一疼，脑子里蓦然浮现出一张笑意绵绵地小脸来。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踉跄着坐倒在床上。
这是在砀山分开前，小哑巴留给他的最后印象。这么多年了，在他的心底一直清晰如新。从知道小哑巴的死讯起，他一直压抑着，却在这一刻猝然爆发。他深深地埋下了头，泪流满面。
看他这模样，付大有吃了一惊，手足无措地道：“那个……，小石，你不愿意就算了，也不用这么难过嘛。算了算了，大不了咱们兄弟一起去追阿宁，谁追上算谁的。”
他还要再说下去，张小石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大有，别说了。”
付大有闭了嘴，一脸担心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后，张小石才从那种情绪中解脱出来，对着付大有勉强一笑：“大有，没吓着你吧？”
付大有连连摇头：“没事没事。”他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神秘地道：“小石，你知不知道，咱们马上就要去迷离之境了。”
知道付大有是岔开话题分他的心，张小石心中一暖，可听他说的这个地方又皱起了眉：“迷离之境？那是什么地方？”
“这你都不知道？”付大有大惊小怪起来，用像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他：“千年前人妖大战，人间界的修者浴血奋战，最终将妖魔赶出了人间界，并以镇妖塔封住了妖魔界通往人间界的入口，镇妖塔威力所及处，与人间界只有蜀山一个入口进出，即为迷离之境。”
这消息天下的修道门派都是一清二楚，张小石却是第一次听说，不怪他孤陋寡闻，实在是因为查留道常年酗酒，从没跟弟子们说起过。
张小石却还有一点不解之处：“你不是说妖魔界的入口已经被镇妖塔封住了吗？那我们进迷离之境干什么？难道要穿过镇妖塔进入妖魔界？”
付大有大摇其头：“那当然不是。镇妖塔是上古大神所筑，威力无比，现在蜀山的十真人联手也不一定能破开，怎么可能过的去？我听一位师长说过，妖魔界的入口虽然被封住了，可仍会有些微妖气溢出，天长日久，这些妖气就会凝化为妖兽，虽然无法通过迷离幻境的出口进入人间界为害，可妖力也会慢慢增长，为防止它们破坏镇妖塔，蜀山会定时派出门下弟子进入迷离幻境加以剪除。我听说，此次进迷离幻境剪除妖兽的任务就安排在咱们这些来进修的外门弟子身上了。”
妖兽，这种千余年都未曾在人间界出现过的东西，却在每一个人间界生活的人脑海中留有深刻的印象，几乎人人都在小时候听余过它们如何为祸人间界的故事，在那些故事里，它们都是凶残至极也是强横至极的存在，许多人间界的勇士牺牲了性命才把它们诛灭。
张小石有点儿担心地道：“你不会弄错了吧，就凭咱们，剪除的了妖兽吗？”
付大有也有些不确定了：“我听说是这样，不过应该会派些门中的师兄弟跟我们一起。总不会让我们进去送死吧？”
…………
付大有的消息很准，三天之后，青风就宣布了要进迷离幻境的消息，不过并没有蜀山本门的弟子陪同，仅青风一个带队，去的人数也只是进修弟子的一半。男弟子有十人，女弟子却只有三位，其中就有南宫宁。
消息一宣布，惹出一片唉声叹气。
…………
这里像是一片被时光遗弃了数万年的荒原，没有花草树木、没有水流湖泊、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目光所及，只有一片连绵到目光尽头的灰褐色土地。天空也像是地面的倒影，看不见云彩，更看不到日月星辰，只有一片目光无法穿透的灰濛濛。往日充盈于天地间的勃勃真气在这里消失的无影无踪，它能给人的，只有无尽的压抑与绝望。
这是一片死域，这里是迷离幻境！
“青风师伯，还有多远才能见到妖兽啊？”
进入迷离幻境已经有五个多时辰了，初次踏入这片传说中奇境的兴奋早就在枯燥乏味的行军中消失殆尽，无论怎么走，前方都是单调乏味一成不变的景象，路途却似乎永远无穷无尽，终于有人忍不住再次问出了声。
青风子脚步不停，淡淡地答道：“就快了。”
队伍中响起了几声哀叹，尤以付大有的声音最高。两个时辰前，青风子就是这么回答的，连语气都是一模一样，这下子众人连问话的情绪也欠奉了，只知道低着头机械地跟着青风走路。
一个时辰后，走在最前面青风子忽然停下了脚，低声轻喝：“戒备。”
几乎已经麻木了的队伍停的猝不及防，一阵骚乱，好容易才平静下来。好多人不明所以地东张西望，一声惊呼猝然响起：“妖兽！”
妖兽，这种传说已久却很少有人见过的东西终于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了。在离众人四五十步外，站着一只通体漆黑的怪兽，模样丑陋无比，如同数十种禽兽的残肢拼贴而成。唯一的黄色眼睛长在头顶，正滴溜溜地打量着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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